1996年阿瑟港枪击案后,澳大利亚以雷霆手段推行《国家枪支协议》,强制回购65万支枪、全面禁止半自动步枪,一度将枪支凶杀率降低超50%,成为全球公认的“控枪标杆”“控枪典范”。然而30年后,这一成果正被逐步侵蚀,澳大利亚再度面临枪支泛滥问题。
枪支泛滥安全隐患加剧
2025年最新报告显示,澳大利亚社区枪支总量从2001年的220万支飙升至400万支,增幅近一倍,平均每周有2000支新枪合法流入社会。
尽管人口增长使澳大利亚持枪许可证持有者比例下降,但人均持枪量反超控枪初期水平——每个持证者平均拥有超4支枪,远高于1996年标准。更触目惊心的是,悉尼登记数据显示,70余人个人持枪量超过100支,最高者甚至囤积312支,形成“私人军火库”。合法枪支的爆炸性增长,与“收藏”“运动射击”等理由的许可放宽直接相关。例如,新南威尔士州允许12岁以上儿童在成人监督下持枪射击,维多利亚州取消子弹购买上限等,这些都违背了《国家枪支协议》的初衷。
在枪支数量激增的同时,安全隐患也在加剧。2020年至2024年间,近9000支合法持有的枪支被盗,其中绝大多数未被追回。这些流失的枪支通过黑市流入犯罪网络。2025年墨尔本黑帮连环枪案中,职业杀手使用的截短霰弹枪和自动武器均来自被盗合法枪支。更严峻的是,专家估计全澳或有80万支未登记枪支通过暗网交易流通,3D打印技术更让“幽灵枪”(无序列号、难以溯源)在黑市泛滥。
还有消息称,澳大利亚“正成为大洋洲的武器贸易中心”,2016年该地区小型武器进口额已达2.07亿澳元,部分枪支通过合法渠道进入后被转售至非法市场。
在枪支泛滥的同时,澳大利亚的枪支凶杀率上升引人担忧。目前,包括英国在内的8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(OECD)成员国,枪支凶杀率均低于澳大利亚,这与该国曾作为“控枪典范”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。
多重原因导致控枪失效
澳大利亚于1996年改革建立的控枪体系面临系统性瓦解,其根源在于政策执行的松动与多方利益的博弈。
首先,各州对持枪许可的审核标准逐渐放宽。新南威尔士州允许12岁以上未成年人在成年人监督下持枪射击;昆士兰州对高性能半自动枪支的管控不足;维多利亚州将手枪购买等待期大幅缩短。这种“逐底竞争”使得《国家枪支协议》的统一性被破坏,持枪者可通过跨州购买规避监管。
其次,枪支爱好者群体推动的“收藏型枪支”“运动型枪支”合法需求成为政策突破口。部分州将打猎俱乐部会员身份视为持枪的“充分理由”,允许申请者绕过严格的背景审查。更值得警惕的是,澳大利亚极右翼政党与美国全国步枪协会(NRA)合作,试图通过资金支持影响澳大利亚枪支立法。2019年曝光的秘密录音显示,极右翼政党高层向NRA承诺,2000万美元的捐款可帮助其控制议会两院,进而推动控枪法律的废除。这种政治游说削弱了公众对控枪政策的信任,使得合法持枪群体不断扩大。
此外,政府的矛盾性加剧了控枪困境。一方面,澳大利亚高调宣传控枪成果,另一方面,却向军火制造商提供34亿澳元贷款,试图跻身全球十大武器出口国。这种“既要控枪又要利益”的策略,导致社会对枪支的认知出现偏差。与此同时,黑市交易通过暗网蓬勃发展,12个非法网站在售武器超过16.7万件,价格高达正常市场的数倍,进一步刺激了非法持枪现象。
严格控枪呼声日益高涨
墨尔本居民描述自己“天黑后不敢出门”,悉尼华人目击飞车枪击案“受害者身中5枪,血染透衣服”……面对枪支泛滥、安全隐患加剧的严峻现实,澳大利亚民间要求严格控枪的呼声日益高涨。最近一次枪支上交行动中,澳大利亚民众在三个月内上交了5.7万支非法枪支,反映出社会对枪支暴力的普遍担忧。
与此同时,澳大利亚民众及枪支安全组织呼吁政府重启对《国家枪支协议》的评估,强制统一存储标准、堵塞3D打印漏洞。
尽管澳大利亚总理阿尔巴尼斯被敦促采取控枪行动,但全国性政策仍因游说团体的阻挠等多重原因迟迟无法推出。澳农民和运动射击团体主张“持枪是历史传统”,强调持枪是“狩猎和害虫防治的正当需求”。
与阿尔巴尼斯的迟疑不决相较,西澳州长库克的控枪决心更为坚决。在他任内,西澳州推出全澳最严立法,限制个人持枪量,并启动“6430万澳元自愿回购计划”。他近日的表态或指明澳大利亚的控枪方向:“(控枪)改革必须在合法权利与公共安全间找到平衡——若社区枪支总量减少,非法使用的机会自然下降。”
澳大利亚的控枪困境揭示了一个事实:控枪非一役之功,而是一场持久战。从1996年的雷霆改革到今日的危机重现,澳大利亚30年的控枪历程警示我们,放松枪支监管的代价可能远超短期便利。如今,澳大利亚政府和立法机构需要切实采取控枪行动,才能重新赢回“控枪标杆”的国际声誉。